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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具有悠久历史的民俗竞技活动、非物质文化遗产——摔跤运动史无前例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韩朝共有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此举将成为改善今后韩朝关系的新契机。

高句丽古墓——角觗冢壁画的一部分，壁画上描绘的摔跤者的动作与今日无异。这是现存最早的摔跤相关记录。ⓒ 朴洪顺

朝鲜式摔跤，是竞技者双方互相抓住对手腰带和系在腿上的腿带来较力的运动。竞技者要协调运用手、脚、腰等全身的肌肉和技术，首先将对方膝部以上的部位摔倒在地的一方为胜方。摔跤比赛不仅要求竞技者具有强劲的体力、爆发力和耐力，而且要掌握多种手、脚、腰部的技术动作，还要有坚韧的毅力。

对于韩国人来说，摔跤不仅仅是传统的竞技项目，更是一场庆典活动。自古以来，每逢主要节气，村民们都会参加或观看摔跤活动。摔跤是重要节日时增添节日气氛、让人们兴致高昂的代表性民俗游戏。所以村里一旦开设摔跤场，也就意味着庆典活动即将拉开序幕。

庆典的开始
摔跤不仅是体现个人技能和喜好的运动，更是一项具有社会和集体意义的运动。因此，在20世纪上半期整个朝鲜半岛陷于亡国之痛时，摔跤还能够沿承下来。当时经常举办历时一个多月的全国规模的摔跤大赛。直至日本殖民统治末期在日本帝国主义强制下被迫停办之前，摔跤对于维护和坚守民族的独立性和自我认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解放以后，朝鲜半岛一分为二，但摔跤运动依旧作为韩国和朝鲜主要的传统文化遗产沿承至今。在韩国，在韩国政府正式成立之前，摔跤运动就已被指定为全国体育大赛的正式项目。现如今也在全国各地举办各种摔跤大赛。虽然数量上不比以往，但在各级学校仍设有摔跤部，各地和各企业也都设有摔跤队，众多摔跤选手活跃于各种比赛场地。在朝鲜，每年中秋都举行全国规模的摔跤大赛，阴历5月5日端午节举行以村为单位的摔跤比赛，6月1日国际儿童节举行少年摔跤大赛，这些都是国家的重要活动。

有关摔跤的最早史料出自古墓——角抵冢的壁画。古墓的壁画上描绘有摔跤的场面：竞技者手抓对方的腿带，肩膀相对，略微屈腰。这和现在的比赛方式没有不同。这也就是说，古代的比赛方式被近乎原样地流传至今。但摔跤运动究竟始于何时，无从知晓。只能够从5世纪初的壁画上画有很大比重的摔跤场面这一点上来大致推测，应该早在此之前人们就已喜爱上了摔跤运动。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壁画也说明，在古代韩国社会摔跤不仅是一项游戏或体育比赛，而且具有更多的意义。在壁画的左边有一棵树，这棵树在古代的东西方都被封为“圣树”。这棵树是生命的源泉，也是连接天地的通道。树上停落着的鸟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摔跤比赛在这棵树的旁边进行，这说明摔跤不仅仅是一项体育运动，还是一种具有社会性的仪式。此外，在树的底部还倚靠着一只熊和一只老虎，熊和老虎是朝鲜半岛最早的建国神话里出现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动物。也就是说，摔跤与民族认同有很大的关联。摔跤的场面不仅出现在角抵冢壁画上，在其他很多古墓壁画中也都有描绘。这说明摔跤运动在王公贵族等上流社会非常流行。但这也并不等于说摔跤就是特定阶层的专享运动。从壁画上描画的摔跤选手的服饰和发髻上看不到王公贵族的影子,由此可以推断摔跤也深受当时普通老百姓的喜爱。

韩国代表性历史古籍《三国史记》(1145)中记载，与高句丽争霸朝鲜半岛的新罗的王族金春秋和贵族金庾信在摔跤时掉落衣带。《高丽史》(1451)记载，到14世纪初期、中期时，国王和文臣武士都非常喜爱摔跤运动。需要注意的是，这一时期朝鲜半岛正处于蒙古帝国的统治之下。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人们意图通过本民族传统的摔跤运动来进一步明确民族认同和加强民族内部的团结。

共同体的连带感

《摔跤》，《檀园风俗图贴》之一，金弘道，18世纪，纸质水墨淡彩， 26.9 x 22.2厘米。图为朝鲜王朝后期图画署画师金弘道先生的风俗画代表作，描绘的是两班贵族与庶民、大人与孩童一起观赏摔跤比赛的场面。画面中围成了一个圈，紧凑并富有层次感，人物表情和动作生动形象。ⓒ 国立中央博物馆

18世纪朝鲜王朝时代画家金弘道的风俗画《摔跤》，也体现出了摔跤不分身份与年龄、将社会成员联系在一起的社会功能。《摔跤》是描绘摔跤的所有古代画作中最知名的。这幅画非常生动地描绘了胜负即将揭晓的精彩瞬间。画中位于后面的选手正准备利用紧抓对方腿部的手部技术动作来将对方摔倒。同时，位于前面的选手正想将对方身体举起，利用腰部的力量来个过肩摔。围坐在周边的看客们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在身份等级制度十分严格的朝鲜王朝时代，两班贵族和平民、大人和小孩混坐在一起共同欣赏摔跤比赛，这不得不说非常独特。

2018年11月26日，在毛里求斯路易港举行的第13届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会议上，参会的24个委员国一致同意将摔跤认定为韩国和朝鲜共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正式名称为“朝鲜民族传统摔跤‘希日木’”。至此，韩国被联合国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的项目共有20项。

在讨论过程中，各委员国认可了摔跤运动所具有的社会意义以及其在韩国、朝鲜都拥有1600多年的悠久历史并基本保持原样流传至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评价说“不同地区根据自己的具体背景发展多样的希日木（摔跤），但是它们共有希日木的共同社会功能——加强共同体的团结和合作”。此外还需要关注的是，评委们还指出另一个予以认定的原因，那便是摔跤运动“申遗合并标志韩朝在和解的道路上迈出了具有高度象征意义的一步”。这就是说，评委认为这样决定可以缓解韩朝之间的对立与矛盾，对促进双方之间的和平与和解起到积极的作用。

假如韩朝双方达成协议，两国人民就可以定期参加比赛，这将是向和平与和解迈出的重大一步。

具有象征意义的举措
在过去70多年里，韩国和朝鲜分别建立了不同的国家体制，在政治、军事上处于对立状态，因此在社会制度和运营方式上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在这种状况下，摔跤运动被列入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举措具有非常特别的意义,因为它将是一次重要的契机：韩朝两国人民之间的连带感不再依靠“一个民族”这一模糊不具体的概念来形成，两国人民都可以通过亲身参与摔跤运动来切实感受彼此属于同一民族的民族情感，进而真正实现彼此间的和解。诚然，以往韩朝双方也曾在乒乓球、青少年足球、冰球等项目上联合组队参加国际比赛。但是，这些尝试都只是针对特定的比赛采取的一次性举措，其目的只在获取比赛的胜利，缺乏情感上的沟通与共鸣，明显具有局限性。

韩朝双方政府和体育组织目前正在商议今后共同举办摔跤大赛事宜。假如双方达成协议，两国人民就可以定期参加比赛，这将是向和平与和解迈出的重大一步。真心希望能够早日在韩国和朝鲜各地举行任何人都可参加的预赛，举行能让各大直辖市冠军一决胜负的全国规模的大赛。同时也希望能以此为基础，韩朝双方共同努力，将摔跤运动发展成为全世界人都喜爱的娱乐活动与竞技运动。（南燕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