한국국제교류재단

当今世界，较之书籍，信息与知识的传播更多是通过互联网或社交网站进行。但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坐在一间狭窄的旧书店里，等待着顾客上门。郑炳浩在首尔经营旧书店已有四十个年头了，他表示，如果他的儿子肯接他的班，十年之后他想去画画。

郑炳浩先生在首尔和平市场经营着一家已达40年之久的旧书 店——“瑞文书店”，他正在书店查看图书。

沿着首尔市中心的清溪川走下去，会看到一座老旧的商业楼——平和市场。上个世纪50年代，在平和市场一带的街巷里开始出现旧书店，直至80年代，来买书的人还是熙熙攘攘。买不起新教科书的初中生和高中生都到这里来买旧教科书，而在大学入学考试中落榜的年轻人则在此翻阅叔本华和萨特的书。当时，这里的旧书店多达二三百家。

但是，这条著名的旧书店一条街在进入90年代后却开始走下坡路。现如今，只剩下18家。40年来，郑炳浩一直在此经营着他的瑞文书店。

“旧书店一条街走下坡路的最大原因是初高中教学课程和教科书进行了改革。在此之前，教科书是文教部（现在的教育部）编定的，每科只有一个版本。所以，那些在地方没有弄到书的学生只能来这里的旧书店淘书。90年代以后，很多出版社开始出版各种各样的教科书和参考书。就是从那时起，旧书店开始减少。以后会继续减少，因为现在也有书店在挂牌出售。”

在平和市场的旧书店一条街，曾一度有200-300家旧书店， 但现在不足20家了。

读书环境的改变
韩国是全世界数字化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智能手机拥有率达到95%，居世界首位，几乎人手一部。梦想成为老师的小学生曾一度有很多，可是现在，有更多的孩子梦想成为优客(在视频平台YouTube上定期或不定期上传视频的人)。在这种变化下，读书的人在减少便是情理之中了。

根据文化体育观光部2018年发表的《国民读书真实状态调查》，在2017年一年，阅读文学或非文学图书超过一本的成年人只有60%左右。换言之，十名韩国成年人中有四人在一年内竟然连一本书也没读过。最主要原因是“太忙了”以及“使用智能手机与互联网”。风气如此，加之网上书店用各种方式进行打折销售，小书店只能关门大吉。

“大型网上书店和出版社直接进行交易，所以能以稍微低一些的价格卖书，而中小书店是通过中间批发商进行交易，利润就更少，所以没法和网上书店进行竞争。虽说旧书店里也有大型书店，但竞争不至于那么激烈，所以还算比较幸运。”

郑炳浩虽然是“清溪川旧书店一条街商人会”会长，但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太多。他淡然表示，他又如何能阻挡世界发生变化呢，他无非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左右，朋友们曾建议我跟他们一起做钢板生意。他们告诉我，一个月就能挣到在书店一年挣的钱。但是我慎重考虑之后下的结论是：‘我对钢板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但是非常热爱书，所以就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挚爱绘画

三层加起来也不足六坪的瑞文书店，里里外外都摆满了书， 让人无处落脚。

此后，郑炳浩再也没有动过其他念想，一心扑在了书店。几年后，为了扭转不景气的生意，他在书店的招牌上写上了“书籍装帧设计”的字样。因为他平时对美术深感兴趣，收藏有很多美术书籍，对这个方面的社会问题似乎也更关注了。可是最近，在他的书店卖出去的书中，一般书籍占更大比重。即便如此，他仍然喜欢绘画和画集。他表示，再继续经营十年左右的书店，然后想试着画画。他的夫人柳雪爱也喜欢书和艺术。他们夫妇俩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正在德国学习管风琴与指挥，儿子在大学先是学习动画专业，现在正在改学其他专业。郑炳浩说，儿子也喜欢书，如果他当书店老板，应该能干好。

“我没有强迫他的想法，但万一他想干书店，我会全部给他。”

“全部给他”的意思似乎是，不但给他所有收藏的书，连店铺也给他。他的店铺一层是书店，二层与三层是书库。三层加在一起也不大，只有六坪。但是，在首尔市中心，像这种规模的店铺已经不算小了。

“从远房亲戚手中接手了这家书店，刚开始特别困难。因为没有钱付月租，曾经把孩子周岁时收到的金戒指之类的礼物包起来拿到金银店里去卖。可是无论多么困难，我都按时交月租金来着。如果房主不来收钱，我就上班路上给他送过去。”

就这样到了1996年，房主建议郑炳浩买下店铺。他说没有钱，于是房主就写下了担保书，让他得以借到3000万韩元。于是，郑炳浩盘下了这家店，至今他都非常感谢那个房主。

选书和包装书的时候，他要一层、二层、三层地上上下下。离开书店上到书库时，为了便于顾客联系，他会将写有自己手机号码的便条放在成堆的书上。过去曾有忠实的回头客，但是现在几乎没有了。

“过去，有很多把需要的书名写在纸上的顾客。有写十多本书名的，也有连书名带作者名字和出版社名字都写下来的。可是最近这样的顾客一个也没有，只偶尔来一些用手机把想要的书的封面或者书名拍下来的人。来我书店的顾客主要是些上了岁数的人，每当他们说旧书的字太小，读起来太费劲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无奈。”

与书同在的日常生活
他每天早上5点起床去家附近的道峰山教堂，稍过7点回家吃早饭，约9点左右出门。由于清溪川附近的停车费很贵，他坐公交车或地铁上班。一个星期去两三趟不远处的东庙古董街上的营业多年的旧书店，既淘书，也跟那里的书店老板聊天。那个地方有三家旧书店。有时他也会去位于地铁二号线蚕室渡口站附近的首尔书宝库，那是首尔市政府为了振兴读书文化而于今年3月开设的。这里既有旧书代售区与图书咖啡馆，也举办捐赠图书展示、脱口秀、旧书拍卖等多种文化活动。旧书代售区大约有30家旧书店的摊位，其中有一家就是瑞文书店。

“感谢媒体对首尔书宝库的报道，有很多市民光顾这里。刚开始更红火，最近不如那时候了，但总好过没人来。”

旧书店中也有一些规模大的书店，这样的书店可以将职员派到首尔书宝库常驻，所以销售业绩尚佳。但是像郑炳浩这样一个人经营书店的人是无法这么做的。他只能委托首尔市政府代卖，以销售额的10%作为手续费。去一趟东庙或首尔书宝库再回到自己的店里，通常就到11点左右了。即便找上门的顾客并不多，他也一整天忙得无暇看书。他需要挑选出送到首尔书宝库的书，还要将顾客订购的书集中到一起并寄出去。从十多年前起，他就向电视台的电视剧制作部提供书籍了。

“电视剧里医生出场的时候，在他们办公室的书柜里不是会摆一些医学方面的书吗？我就把和电视剧场景相配的书挑出来送过去。以前，负责道具的人也准备书。不过，挑选和出场人物的职业相匹配的书好像并不容易。我把书挑出来送过去，他们就会很高兴。少则五十本、一百本，多则几千本，就在不久前，我还送过两千本书呢。几年前，我曾经给特许经营咖啡专卖店配送过五万本书。每开张一家店，就配送过去大约两百本书，几乎都是小说。”

位于首尔蚕室渡口站附近的“首尔书宝库”，是首尔市政府 为了振兴读书文化而建立的设施，这里设有30家旧书店的展位， 瑞文书店的书就在此进行寄卖。

因为喜欢而做的一些事
即便他在书店忙来忙去，只要从教堂传来消息，他会立刻前往。这些消息大多是教友去世的消息，因为他是负责处理教友去世后相关葬礼事宜的负责人，包括装殓、葬礼、埋葬或火葬的准备与进行都由他来负责操办。郑炳浩负责此项工作已经有十年了，差不多一个月要操办两次葬礼。每当这时候，他都要关掉书店的门，但他心甘情愿。

“因为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是一个喜欢就做到底的人。”

如果没有什么事需要跑到教堂，他通常下午六七点钟关店门回家。吃完晚饭，他会登录教保文库的网上二手市场，将要售卖的书上传上去，查看顾客订购情况，不知不觉就到夜里12点，然后睡觉。

“即便读书的人在减少，网上的书店在增多，我也还是这样过下去。我就想这样工作和生活，做想做的事，所以应该能一辈子干下去吧。”

据说每个人都像一本书，那么郑炳浩就是一本淡淡的水墨画集。虽然没有见到他的儿子，但估计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十年以后，能否见到正在画画的郑炳浩以及已成为瑞文书店新老板的儿子呢？斯特兰德书店历经三代，已在纽约坚守了92年。希望瑞文书店也能在清溪川边迎来它的92周年。（金粉红译）